2013-2020

=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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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御】红鬃烈马(3)

※彻底放飞自我(又

※写作周期拖得太长了已经跟前文节奏不一致了…跨了年了(…

※我有点好奇这篇是不是看着特别累?

===


     成步堂顺着观光地图兜兜转转,因为忘记采取任何防晒措施,觉得脑门的皮肤已经被晒得皲裂。所以在日落之后他仍然慢吞吞地在酒店附近的公园徘徊,让夜风把晒焦的皮肤慢慢抚摸,看路灯下的情侣们牵着手散步、拥抱、在彼此的耳畔喃喃细语。二十分钟后他回到酒店,全身湿透而精疲力尽。他快速穿越酒店大堂,只想扎进床铺睡到人事不知。

     「一起吃晚饭吧。」御剑追到电梯口拉住佯装无视他的成步堂。

     「早就过了晚饭时间吧。」成步堂挣脱他的手说谎道,「我已经吃过了。」

     「那么正好。」御剑不动声色地换用被甩开的手去拎公文包,「我还没有吃。」

     成步堂绝望地锤下电梯按钮:「你何必跟我在一起吃饭呢?」

     「因为你是我必须邀请共进晚餐的人。」御剑跟在他的脚步后面走进电梯。


     御剑靠在他房门对面的墙边等他淋浴更衣完毕。在门板之后,成步堂几次举起古龙水瓶又几次放下。他空空如也的胃部空泛地回荡着声响,试图告诫他不要再愚蠢地自寻烦恼。但是御剑正在门外等他。他闭眼按下香水瓶阀,炽热的手腕内侧被喷雾激得瑟缩一下。

     他推开房门时,感到御剑若有若无地向他房间里窥探。御剑望着他整理过后的模样,不经意地抬手帮他拉正那条漫不经心系成的领带。成步堂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御剑望着他,似乎想做些什么,但终究放弃了。

     御剑带他去一家附近的小餐馆。装潢朴素,但溢出食物香味。在点单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相对无言,成步堂觉得脑回路被万千思绪阻塞,近乎爆炸。御剑隔着餐桌再一次把备用钥匙推过来。

     「住在我家里还能省下预算。」他说,「你在这里住几天?」

     成步堂盯着那把钥匙,没有接话。

     「很抱歉。我那天就应该问清楚你的行程。」御剑别过眼,无中生有地整理餐巾,「但是我当时——没有办法问出这个问题。」

     「你我都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人厌恶。」成步堂说,「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无论结论如何都令人失望。所以本身就是错的。我不该过来……我们早就该分手了,御剑。」

     御剑低眉轻轻地转动起无名指上的指环。

     「从你嘴里听见这个词还是让人意外的。」他说,「我还以为先提出来的人会是我呢。」

     「最后赢的总是我,御剑。」

     「是吗?」御剑翻起眼睛看着他,声音饶有兴趣,但成步堂发现他脸上并无悦色。

     土豆色拉及时打断了这段对话,御剑吐了口气,剜了一块沙拉在盘子里。餐具碰撞的清脆声音让成步堂想起了什么——他们在外面用餐的时候往往谈论一些令人感觉不安的话题,因为令人喜悦的话题在家里谈就足够。他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动摇得那样厉害,也机械式地舀起沙拉。特制酱汁与细致处理过的土豆块融合得堪称完美,但成步堂仍然味同嚼蜡。

     小店的实木门板将外界杂音很好地隔离在外面。乍看上去这实在不像一家热情好客的餐馆,但可以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到安全。在闹市之中被吸进真空,好像从鱼缸内部向外窥探世界。但是太静了。就连侍者都隐藏在黑暗里,御剑的存在感在成步堂眼前无限地放大。成步堂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急忙又吃了一些土豆。料理的美味从内脏间隙慢慢渗透进去,这下他不得不尝出这道色拉的味道,那不由分说的存在感同眼前的御剑一样鲜明。尽管他的喉头已经被悲伤梗阻,却还不得不出声地称赞这道料理的美味。御剑吃下一块蛋白,状似不经意地说:

     「之前常常挤不出时间吃饭。后来发现这里。」

     他神色模糊地望着似乎已经立志要将自己埋没于饮食之中的成步堂,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于是他偏头想了想,继续说:

     「之前带过来的酱油……我早就吃完了。有好几个月都处在食而无味的状态里。」

     「那样是不行的吧。」成步堂说,「你还是改吃塔塔酱吧,日本的酱油涨价涨得厉害。」

     「把你的酱油给我吧。」御剑毫不客气地回答,「我在你的置物台上看到了。」

     成步堂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应答,不禁终于看回御剑。

     「你在房间门口等我只是为了偷看我有没有带酱油?」

     「否则呢?」御剑说,「不过偷看这个字眼太不中听。」


     后来的话题只围绕观光旋转。成步堂踌躇了半晌,想问一点关于御剑的问题,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好暗自作罢。苹果冻作为餐后甜点上桌。成步堂想,在晚上九点之后摄取这么多糖分实在算是奢侈了,但他们在菜单上看到苹果冻或苹果派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点,从而形成这个烦恼。

     「美国人很喜欢苹果。」御剑看着成步堂一点点地在苹果冻上挖孔,「每家店都有苹果派,就算是你也会吃到倒胃口。」

     成步堂配合着他笑一笑。

     用完晚餐后他们走回酒店。御剑在成步堂身后将席上那把孤零零的备用钥匙收进口袋里,执意要送他,却没说要送到哪里。于是他们无言地沿着那道路一直前行。深夜的道路沉默着延伸,偶尔略过的汽车引擎声也只是沉静的点缀。霓虹灯反衬夜色,让曼哈顿显得加倍光彩照人。他们的举止毫无情侣的气氛,只是宛如两个淡交的友人似地慢慢走着,中间隔出一步的空白。成步堂在每个路口处,都以为御剑会离开,但是他没有。他们就这样无言地一直走到酒店前,成步堂最后一次停下脚步。

     「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不会再来了。」他面对御剑开口。

     御剑伫立在灯火通明的街边,脸色被渲染得忽明忽暗,似乎上面浮动着一层柔弱的微光。成步堂用诀别似的心情望着他,便觉得他是那样美,美得令人绝望,绝望得像这令人觉得完全陌生的城市。成步堂几不可闻地轻轻抽噎了一声,旋即觉得自己的这种懦弱实在令人作呕。

     他掉头走向酒店。脚步踩在大理石阶梯上时还觉得坚实,踩上地毯便绵软得眩晕。他按下十七层的电梯按钮,在挤满客人和旅行箱的电梯间里面对自己的倒影,只能硬撑着不哭。电梯升空的节奏比预想的缓慢太多,让人怀疑它已经被沉重的负担坠得无法自控。他就连最后体面地说出道别都做不到,这样怯懦的他真的还是之前那个自信可以隔着半个地球爱着御剑的他吗。……不。他仍然可以远隔万里爱他,只是他不能再承受这爱情中间远隔万里了。

     几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终于走到他的房间门口。御剑气喘吁吁地在那里拦着等他。成步堂怔怔地看着御剑,看他一贯齐整体面的着装全都跑乱了,脸上那份惊惶茫然像是前夜站在黄铜门牌前整理仪表的自己。汗水从御剑的额边滑落下来,他紧紧地握住双拳,望向成步堂的双眼糅合进愤怒和悲伤,无言却偏偏宛如嘶吼着千言万语。

     成步堂想说些什么,但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天敲响御剑房门时,他想象御剑默不作声地将门镜盖拨开,小心翼翼地观察门外景象。那种极尽谨慎的举措是御剑的习惯,尤其是在独身居住之时。他在一瞬间生起恶作剧之心,想要伸手盖住门镜,然后听御剑在漆黑视野中隔着门板发问的声音。用英语吗?他想到他从没见过御剑使用英语的样子。

     「是我。」

     他慢慢地尝试将手掩向门镜,低低地喃喃自语。但就在这彷徨踌躇的一瞬间,在他感受到御剑房门的质感之前,那扇门就被向前拉开。成步堂意外地向前趔趄了一步,御剑愣愣望他,将握着门把的手落在身后。一万公里的距离变成一厘米,这超高速行驶令人感觉头晕目眩。

     御剑的表情那样复杂,成步堂无法言述,却将那表情深深刻在心里。他半张着嘴思考自己该说的话,同时又竭力猜想着御剑将会说的话,但大脑之中呼啸旋转着的只有空白。御剑低下头,将那幅百感交集的表情藏起来,出声笑了。他笑的声音十分奇怪,似乎掩藏了哽咽在里面。

     「是你。」他说。

     御剑伸出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这触手可及的恋人实体。那是吐息凝滞的片刻,成步堂看到御剑剪短了的头发,看到御剑穿陌生的浅色针织背心,他想自己在御剑眼中究竟是一如往常还是发生了巨变呢。他突然害怕起来。在御剑感受到他之前,他握住御剑的手腕将他推远。然后在御剑讶异的神色对面,他探头与他接吻。

     他如此矛盾。

     即便在身体最为贴近的时候,他也没有拥抱御剑。像是孩子需要软绵绵的布偶熊而非美丽的玻璃兔子,他害怕冰冷坚硬,害怕陌生,害怕那种无形的疏离会让他在夜半时分抽泣起来。御剑缺少温柔体贴的天赋,但仍然竭尽全力待他温柔,似乎在向水晶骨骼上贴柔软棉花,那种刻意的温和却反倒让人感觉如履薄冰。他害怕他在拥抱过御剑之后,便会自以为是地沉浸在那柔软之中;他歇斯底里地拥抱他,便会让那些暖和的棉絮脱落,双手触及的仍然是冰冷彻骨的水晶骨骼。他知道这不是御剑的错,因为犯错的不会是物件,而只能是错误地对待了它的人。

     

     「你还有件事没有做。」御剑说,「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成步堂不明白御剑为什么不理解。怎么会毫无恐惧呢,这比在真空中飞行还令人绝望,把人的肺部紧紧攥成一团,揉成比手帕还小的一簇。

     「根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知道吗?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耳鸣声让他的大脑停止运转。御剑将他揽入怀抱,轻轻拍打他因泣不成声而痉挛的后背,那紧拥像是要把所有缺失的亲昵都弥补回来一样,那力道让成步堂觉得这世界坍塌在即。

     「最后赢的总是你,是吗?」御剑贴在他耳畔轻轻说,「那么就别输。」


     御剑砰地拉开啤酒罐。他们做好了彻夜不眠的准备,便叫了一打酒进房间。一时间他们只是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彼此身披浴衣的身影,在四目对视之前挪开目光。

     成步堂望向御剑的侧脸。那种刻意别开的姿态并未展示拒绝,反而透出种模糊而柔软的情感。沉默的夜灯暖光落在御剑迷蒙的双眼上,然后顺着他的轮廓缓缓下滑,勾勒出他的体积感,深沉地存在于成步堂的面前。

     「很久以前发生过很像的事情。」御剑低眉慢慢地摇晃着啤酒,「逃避和自我放弃。」

     「如果那时就知道会以此收场,倒不如尽早放弃。」

     「不。成步堂。」御剑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我不能相信这是你真正的想法。改变你的是什么?」

     成步堂深吸了一口气,回视向御剑认真的眼神。

     「是你啊。」他微弱的声音似乎缺乏勇气,却又带着种豁出去的气势冲口而出。

     御剑怔怔地看着他。

     「只需要……一秒钟。」成步堂捏扁了手中的空罐,「只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如此真实……却让我觉得无比虚幻。」

     「那我要说我们打了个平手。」御剑说,「我一瞬间以为这是个梦。」

     成步堂觉得心中抽紧了一下。当时当刻御剑五味杂然的模样在他心中慢速重放,他从没有见过御剑那样的表情。那所有五官都糅杂了最脆弱的情绪,显得虚幻无比。那张脸,还有清晨时分的那滴泪水。那让相逢本身变得悲伤万份。

     「我很感动。」御剑简洁地带过关于他自己的部分,正如他从来不习惯讨论自己。他把玩着手中铝罐,视线跟随着那水滴形的罐口旋转,「这半年来我本来很……担心。」

     成步堂让自己同样追随那黑黢黢的小洞盯着。他想他知道御剑话里的意思。

     「其实在离开之前我就开始担心。」御剑叹了口气捏住鼻梁,「我很害怕你强颜欢笑的样子。但你总是这样。把虚张声势和演技带到生活中来……是你最严重的一个恶癖。在翻阅你那些邮件的时候……我看不出真正的你的所思所想。所以我强迫自己停止揣测屏幕另一端的你的样子。」

     啊,他全都知道。他当然会知道。在目光敏锐的恋人面前从来没有名为隐瞒的选项。「我不想显得软弱。」成步堂脱口而出,「我希望你能觉得我有一点可取之处。」他这样生硬地争辩着,觉得自己像个脆弱倔强的半大孩子。

     「你从来都……不曾。」御剑向前坐了一点,「我所认识的成步堂龙一从未软弱过。」

     「哪怕是我站在课桌之后为自己从没偷过的三千日元痛哭的时候?」成步堂虚弱地笑了笑,「哪怕是我躺在吾童川里发高烧的时候?哪怕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我在这房间门口像小姑娘一样掉眼泪的时候?我太软弱了,御剑。我太害怕失去什么东西。我永远无法像你一样坚定果决,你太优秀了。我太害怕……我太害怕失去你。」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希望他们不交往亦不分手。御剑直到这时才明白成步堂说出这句话的原因。那时的他已经有多绝望了啊,御剑带着令人心痛的惊诧去想象,便明白自己从未、也不将体会成步堂的心情的分毫。他在每天睁开双眼之时便要被这种习惯性的恐惧所鞭笞吗。

     「不是害怕你离开而是……害怕失去。」成步堂望着他说,「过于单方面地。」

     「……我无法给予你应得的安全感。」御剑嗫喏着道出答案。

     「不。站在你面前时我便感到安全。」成步堂喝掉半瓶酒,「有时就连意识到我们的关系都会让我不自量力地狂妄起来。」

     「那么不在你身边的我,」御剑说,「便不是仿若不存在一样吗。」

     惊惧正在他的身体中发生毛细现象。血液结冰的错觉正从手指尖端逆流而上,御剑觉得后脑麻木地眩晕着。他正在试图,或说他的意识正在强迫他切身体会成步堂的情感。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透明起来,因为他——因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导致他不可能使对面的这个男人——他最希望得到幸福的男人——幸福。

     「当然了,不在我身边的你,会让我下意识地觉得,」成步堂把残酒全部灌下去,空洞的笑容充满了自我厌恶,「你已经不在了。」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了,几乎比海拔零下四千米的沉砂还苍老,但仍然常常将他们之间的爱与平和撕扯得鲜血淋漓。那是关于失去的故事。割去后半段较为温和的那部分,这事情那留给两人最深的记忆仍然是关于失去重于生命之物的冲击。对成步堂而言,便是失去御剑。便是在认知中失去御剑的生命。

     御剑未曾为这件事感到歉疚吗?当然不。但直到今日他都认为暂时脱离尘世是必要的行为,只不过是他当时太偏执、太自负、太自私了。他完全可以换一个温柔一些的字眼,而非「死亡」——但抱歉的是在不可逆转的历史中,他正是这么做的。这会让成步堂怎样想呢,他却没考虑过。他并没有为他人考虑的一点余裕。

     所以在成步堂的世界里一度透明的他终将很难取回他的肉体。他只是个魂魄,唯独在满月之夜呈现的苍白憔悴的魂魄,将他至爱之人面颊上的玫瑰红色扫成忧郁的煞白。


     转天成步堂苏醒的时候,御剑正坐在逆光的沙发里慢慢喝茶,吃吐司片,看报纸。宿醉和缺乏睡眠让成步堂觉得太阳穴接近爆炸边缘。他没有打算从床上站起来,而是晕头转向地隔着床头柜爬向御剑那张靠近沙发的床,然后让自己在御剑的床铺上坍落得像潭烂泥。

     「有什么好新闻吗?」他口齿不清的声音从被单堆里传来。

     「今天天晴。」御剑正因低血压而头晕,嘴唇苍白得毫无人色。

     「我该退房了,」成步堂咕哝着试图翻身,却觉得自己像一坨重石。御剑响亮地折下报纸,望向成步堂的眼神有点飘忽。

     「去我那里休息一天吧。你这样很不适合飞机。」

     「特价机票不接受改签。」成步堂觉得每说一个字都在磨损他剩余甚少的生命力和耐心,「而且我的年假早就没剩了。」

     「民营企业的负责人就别再编胡话了吧。」御剑生硬地说,「我说留下来。」

     成步堂挣扎着。或许只是他觉得自己在剧烈挣扎,因为从表面看来床铺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散架了。他的心脏在铁锭般的被单下咆哮,让他知道自己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离开御剑,否则就正如拥抱仙人掌,会将过于脆弱的自己刺得四分五裂。但他更加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嘴里只能说出梦呓般的哼唧,而他的躯干对所有事情的回应竟然是——如此令人愤怒的怠惰。

     他心知肚明。这具身体不愿离开御剑。

     「我会回去的,哪怕坐潜水艇我也要回去,」他绝望而违心地横下心抵抗。

     御剑将报纸扔在沙发里,站在床边打量了他一会儿。成步堂没有精力去在意御剑的目光,或表情,他的头让他只想埋进枕头重新睡到阿空加瓜山爆发——又称永远。

     他模模糊糊地听见御剑沉沉叹了口气,而后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御剑坐在了他身边。他真害怕御剑会说点什么奇怪的话,也害怕他会触碰他,因为那样真的会让他扔掉那张见鬼的飞机票,而挣扎着去抓触手可及的御剑的一片皮肤碎屑。但在他恐惧的这几秒钟间,什么都没发生。他狂跳的心冷静下来,他希望御剑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在沉默地思考过一夜之后,会像御剑那样选择最优方案——离别——尽管那让人如此悲哀。

     他身边一沉。

     那触感让他的心都跟着沉没而下,而与此相反的是他慢慢地从被单包裹中上浮起来去看身旁的动静。御剑正侧身躺在他的身边,与他面对着面。那脸色和被单同样苍白,而眼下暗得仿佛已凹陷下去了。他闭着眼,看上去那么疲倦,手臂的垂落都显得雅致。成步堂默默地看着御剑,看着他平缓地躺在他面前慢慢呼吸,就那样宁静而困倦地睡着了,心底升涌而起的颤动仿若目睹什么极度令人动容的奇观,譬如极光,譬如海市蜃楼,譬如在海岸上安然地自主搁浅的巨鲸。

     成步堂闭上了眼。他真的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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